宋修濂这场病来势汹汹,一场风雪,险些要了他的命。

    他躺在宿舍的床上,邱延川、葛玉才、秦朗皆守在旁侧。

    葛玉才拿了一包鱼胶,放在他床上,“修濂,这东西有增强体力的功效,回头让延川拿到厨房煮了给你吃,好好把你身子补一补。你这几天就好好休息,甭想读书的事了,读书虽要紧,命更重要不是。”

    秦朗也道:“葛兄所言甚是。我爹也说了,你这病是因为读书太过,劳累所致。再者最近气温骤降,一会儿阴一会儿冷,你身子本来薄弱,经此一遭,这病才来的这般凶猛。好好养几日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宋修濂猛然咳嗽起来,一颗心差点给咳出来。邱延川忙端了碗水给他,他喝了几口,又有气无力躺下了。

    这病他晓得,就是夜里受了寒,普通感冒而已,只是原主身子薄弱,受不住这点风寒。月考完当晚,夜里醒来他出去解手,只着了件中衣,外面又飘着雪,就这一会儿功夫,他第二天直接起不来了。

    脑袋昏沉,浑身滚烫,气若游丝,他在床上躺了三天也不见好,依旧饭食无味,嗜睡乏力。

    窗外风雪厉厉,耳边话音断断续续,他精神不济,只清醒了一会儿,又陷入浑噩睡梦中。

    再次醒来时,天色已暗沉。宋修濂张了张眼皮,一股浓郁的草药味扑鼻而来,他刚想要挣扎坐起,突然一双手扶住了他。

    宋修濂抬眼一看,是谢广筠。

    他心中惊奇,平日里他与谢广筠打交道甚少,虽是前后坐,话都没说过几句,他今日怎番来了。

    谢广筠端了药碗给他,温声说道:“夫子差我来的,他老人家亲自煎的药,你趁热喝了。”

    这药是秦大夫配的,又为夫子亲自所煎,宋修濂不敢怠慢,捏着鼻子,将一碗深褐色的苦药喝了下去。

    他刚放下碗,谢广筠手伸过来,递到他手里一颗糖。

    “知你味苦,吃颗糖就好受点了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!”

    谢广筠为清丰县人,年方十六,爷爷谢闵善为德清年间的官员,后辞官回乡。父亲也谋了个一官半职,现闲赋在家。母亲沈氏,清丰县县令之亲妹。他是家中独子,从小喜爱读书,一心求取功名,想着有朝一日,像爷爷那般,入朝为官。

    他是去年转学来的桃李书院,沈夫子与他爷爷有同窗之谊,谢广筠教养颇好,骄而不燥,沉而不傲,深得夫子喜爱。

    宋修濂看着眼前这人,家境优渥,相貌不凡,平日里甚少与他们这群乡下娃子打交道,原想他是看不上他们。今日却又是给他端药,又是给他糖吃,倒也没有富家子弟身上一贯的坏毛病,才知他之前揣错了意。

    “谢谢你!”

    宋修濂又道了一声,真情实意。

    “不必客气。”